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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予夺无常 (第1/2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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靠窗的炕上放着一个褐色包裹,李楚楚自大夫人处回来便一直盯着这包裹看了许久。

如月自外头进来,将食盒放在桌上,端出里头的盘子。她笑着朝李楚楚道:“今儿有新鲜的栗子糕,还有姑娘喜欢的枣泥核桃方糕。庄子新敬的果子刚到,我立马便叫人做好给姑娘送来了。”

李楚楚淡淡地扫了一眼,鼻间嗅到一点甜腻,道:“先搁着吧,我还不饿,你记得给三姑娘送些去。”

如月道:“姑娘好歹尝尝,我也好给于婆子回话,省得她再来歪缠我,我是真看不下去她那小心样儿。”

说起这个,之前李老爷在的时候,家里的张姨娘和大夫人不对头,谁都想把对方摁下去。张姨娘入府不过数月便诞下一女,府里人都在猜测这孩子不是老爷的。

李楚楚确实不是李老爷的孩子,但这事只有张姨娘一人知道,只要她一口咬死,只要李老爷不计较,谁也不能说什么。

李夫人打算借此做文章,才在李老爷跟前提了一句,李老爷便打断她,吩咐此事不必再议,还对她说自己的孩子自己有数。

原本忐忑不安的张姨娘见老爷并未怪罪,也就放下心来,准备仔细教养女儿,拴住李老爷的心。偏生大夫人也不是吃素的,借故将李楚楚从张姨娘身边夺了过来,夫人教养庶女是常有的事,因此张姨娘也无法拒绝。

李夫人刚开始在李老爷跟前还有点嫡母的风范,好生教养着李楚楚,只是张姨娘又生了李纤纤,之后她便对李楚楚越来越不在意。

没了硌硬张姨娘的作用,李夫人对李楚楚失去耐性,将人往丫鬟婆子手里一扔了事,想起来问两句,博个慈母的名声,一时忘了,就两个月都不见一回。

李楚楚在府里自小便是个没人理会的,底下的奴仆看人下菜碟儿,没少给她苦头吃。李老爷去世,张姨娘失去庇护被撵回老家,偌大的宅子里更没人理她。

虽说她是个小姐,有时候却过得连个丫鬟都不如。有一回厨房掌勺的于婆子起晚了,忙着给大夫人和大姑娘做饭,将隔夜馊了的饭菜送来给李楚楚,如月气得要找她理论。

恰巧那时李轸也在李楚楚屋里,听如月气哼哼地说完,当即叫来于婆子,二话不说,提腿便踢得于婆子人仰马翻。

于婆子不敢喊冤,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,不敢看李轸阎王一样面无表情的脸。

虽然当时大爷什么都没说,可于婆子毕竟在内宅浸淫多年,凭自觉也明白了,二姑娘得罪不得,比之大姑娘还应该小心翼翼。

李楚楚在大厨房的待遇方慢慢好起来,这些年来,李湉湉有的好东西,李楚楚就不会少。大爷也没再找过厨房什么麻烦。有时候确实忙了,李轸屋里错过了用饭的时间,他都不会说什么。

于婆子人精,时时来李楚楚这里走动,嘘寒问暖。家里的婆子见她巴结个最不得势的,暗地里多少讥讽的话传到她耳里,于婆子对此只是嗤笑他们没眼色,活该是最下等的奴仆。

李轸有时候确实对她很好,可是这些有什么用?

李楚楚脸色一暗:“什么时候了?”

如月道:“再过一刻钟姑娘就该去请安了,等伺候夫人吃完饭再回来,得饿成什么样儿?姑娘先用些糕点垫垫吧。”

李楚楚摇摇头,又用下巴点了点:“那包东西,想必是他送来的,收起来。”

如月朝李楚楚示意的地方看了一眼,那是一张崭新的老虎皮毯子。近来只有大爷出门行猎,她又何须猜测此物的来历。不过这东西就扔在门口,是个什么意思却叫人捉摸不透。

如月想不通,将包裹拿进里屋锁起来,出来后,她发现李楚楚还坐着发呆。她将桌上的盘子朝李楚楚跟前一推,李楚楚夹起一块糕点,咬了一小口。慢慢吃了两块后,李楚楚摇了摇头,问如月:“大爷……出门几日了?”

李轸日常很少在后宅出没,除了在大夫人处见到他,平常没人知道他是否在家。况且李楚楚也不喜欢叫如月去打听李轸的行踪,关于他的消息多半从下人处得知。

这一问上来,如月一时也说不清楚,她想了想:“大概是前天,入夜后就没在夫人院子里看见大爷了。”

李楚楚“唔”了一声,等去李夫人屋里请了安,回来便读书临帖,也不再问李轸的事。如月趁着她出门的工夫,去前头问了问李轸屋里的下人。

边城的夏季尤其闷热,四月的太阳已经将人困在屋里。李楚楚今儿起得早,便先去了李夫人处。她等了许久,半晌不见李纤纤过来,眼见李夫人要问起此事,她不由得有些着急。

过了不久李纤纤才赶来,她等婆子掀起门帘,提着裙子进门。李纤纤本就是一副西子捧心之姿,今儿更显得病恹恹的。李楚楚自她进门时起就盯着她,疑惑得很。

李纤纤也不看她,径直朝李夫人跪下,哭泣道:“求夫人开恩,我姨娘病重,几日不能下榻。夫人行行好,看在她伺候父亲一场,也曾服侍您多年,救她一救吧。”

见李夫人没什么表示,李楚楚不由大急,一面担忧张姨娘身子,一面为李纤纤的莽撞惊怒。

李夫人修养多年,情绪掩藏得极好,她不急不慢道:“你是如何得知的?”

李纤纤脱口就要说是张姨娘来信,李楚楚先她一步道:“前儿庄子送货的管事妈妈提了一句,女儿斗胆,曾托她看顾姨娘一二。”

李夫人轻睨她一眼,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你倒是个孝顺的。”转头又问李纤纤,“你要我救她,也对,那是你亲娘,这是人之常情。那你倒说说,我要如何救?”

李夫人这样一问,倒把李纤纤问住了。她的本意自然是打算趁着姨娘这次生病接她回府,一来免了张姨娘在外受苦,二来她自己也有个依靠。

但她还是把一切想得太美好,这府里最护着张姨娘的李老爷已死,李府已经是李夫人的天下,张姨娘这个手下败将离得远远的或许还能平安些。

李纤纤不敢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,抬头朝李楚楚看去。

李夫人朝着镜子理了理鬓发,换了一根簪子别上,慢悠悠地道:“既然病了,也该接回府里来。况且她与老爷情深,老爷去了后她就开始吃斋念佛。老宅没什么像样的屋子,倒不如在家里修个祠堂,也能供他人使用。”

李楚楚脸色一白,张姨娘回来,安能有命在?酝酿片刻,李楚楚大起胆子,要将李夫人这想法劝回去。她还未开口,外头就传话说大爷回来了,李夫人顿时笑容满面,叫仆人摆饭。

这期间李楚楚一直没有机会同李轸说话,好不容易吃完饭,李夫人叫他回去歇着,李楚楚顾不上李纤纤,朝着李轸追去。似乎知道她在后面赶,李轸走得很快,仿佛并不想见到她。

李楚楚在李轸院子外面犹豫不决,依她的性子,实在不想麻烦他。李轸给她的那些银钱,李楚楚都不准动用半分,能与他划清界限的事她从不含糊。

只是这件事,非他不能救张姨娘。

李轸简单地冲了澡,见李楚楚还在外面徘徊,不仅没有丝毫要进来的意思,隐隐还有要走的架势。他脸色一黑,踢开一旁的椅子。

柱子在廊下望望里头,再望望外头,听到屋里的动静,担心惹火了大爷,忙小跑到李楚楚跟前劝说:“姑娘快请进,大爷盥洗呢。”毕竟姑娘怎样都会没事,他可要吃挂落。

李楚楚略一停顿,跟着柱子进了屋子。柱子并没有将李楚楚送进李轸会客的书房,而是直接将她领进了寝室外的起坐间。

他说了一句“稍候”便关上了门,李楚楚还没反应过来,柱子已经跑院子外去了,临走前甚至将院门也给关上了。

她吓了一跳,站起身就想出去,偏偏李轸这时候从屏风后绕了出来。

李轸此时腰间只围了条布巾。他长相清隽,肤色白皙,肩背结实壮硕,皮肤下似乎蕴藏着勇猛的力量,极具阳刚之气。这样一副上佳的皮囊,却被大大小小的疤痕破坏了美感。最长的一道伤口,从左胸一直蔓延到右腹,这个长度不可能从左胸到右腹,像蜈蚣一样崎岖丑陋。

李轸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喜欢有光亮,李楚楚知道他身上伤疤多,摸到的却没看到的触目惊心,头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这一切,她登时怔住。

那伤那么长,她无法想象他受伤时的凶险。他从来都不显露情绪,李楚楚只当这个人没有感情。但想必那个时候,他也是极疼的。

愣神了一瞬,李楚楚抬头去看李轸,却对上了那双漆黑深邃、不露半点情绪的眼睛。

李楚楚默默移开视线,靠在门边,低头道:“我先回去了。”她有种预感,他这副模样是不好谈话的,于是伸手扶住门。她刚将门拉开一条缝,李轸靠过来,一把又按了回去。

沐浴后的男人气息将她包围,楚楚微微敛息,太近了,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。

李楚楚敏感地感知到危险,她有些着慌。她怕错过救姨娘的机会,可她忘了自己更怕他。就在她思绪紊乱,不知如何开口时,李轸却退开一步,给她留出些许喘息的空间。

“这几日在家里怎么样?”他随意找了个话题,仿佛在闲聊。

李楚楚吐出一口气,飞快地看了他一眼,最后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伤疤上,那些伤疤近距离看更加狰狞可怖。

她回:“还好。”

“都干了些什么?”若不是两人此时姿态暧昧,这就当真是一场友好的谈话了。

“看书、练字、养花。”跟着他的话头走,李楚楚更放松了一点。

李轸想起之前见到李纤纤眼眶通红,她也脸色发白的场景,随手牵起她的一缕头发,绕在指间,问道:“方才我回来时,你跟李纤纤在母亲屋里做什么?”

李楚楚斟酌片刻,小心答道:“母亲想将姨娘接回来,在府里盖座祠堂给她住。我不想她回来。”至于什么原因,李楚楚下意识不想解释给李轸听,毕竟是长辈之间的龃龉,她这个做小辈的是不可以私下评论的。

“可以。”他回答得很是干脆利落,没有经过丝毫思考,仿佛这在他眼里不过一点小事。

“真的?”李楚楚眼睛里爆发出欣喜,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。看她笑了,李轸心情更好了些,指尖顺着李楚楚的头发,抚上她剥了壳的鸡蛋般光滑白皙的脸颊。他微微低头,略一挑眉:“可是阿楚,我帮了你,有什么好处?”

李轸平素总是不苟言笑,一张俊脸板得冷冷的。此刻这一生动的表情仿佛点亮了他的清俊,眉眼看着都鲜活了起来,只是那双带笑的眼睛里有一丝不怀好意的恶劣。

被他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一盯,李楚楚身子一僵,似乎在心里权衡利弊。她不说话,他便静静地等着,仿佛已然笃定结果会让他满意。

李轸将李楚楚的手拉起来,摩挲先前被烫伤的地方,那里还留着浅淡的印子。他随后自言自语起来:“这双手得好好养着,若是有一双老虎皮手套更好。”

李楚楚倏然看向他,怀疑他知道了什么,迎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,她冷静地说:“可是我没有。”

李轸笑了,这一笑比方才还要生动明媚,说出口的话也缠绵万分:“没关系,哥哥给你。”

这个称呼似乎刺激到她,李楚楚眉间转瞬即逝的阴霾,逃不过李轸凌厉的眼睛。他收回释放的温润,冷淡地问:“想好了吗?”

李楚楚慢腾腾地将手搭在李轸肩上,踮起脚尖,轻轻啄在他嘴角。这个吻实在轻而梦幻,美好一触即离,不给人更多感受的机会。

李轸的喉骨上下一滑,呼吸变得炙热起来,他低声道:“再来一次。”

李楚楚也不犹豫,大方地又印上一吻,随后被他扣在怀里,噙住呼吸。她被迫踮起脚应着,时间久了,脚尖有点麻木。李楚楚的脸憋得通红,嘴里“呜呜”了两声,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。

李轸揽着李楚楚纤细的腰肢,将人带到屏风后,挥手扫掉长案上的书本。李楚楚低着头,想抗拒,可又不敢。

李轸想到之前看到她和林安生站在一起的场景,胸口那股无名火顿时死灰复燃。出门跑了几日,本以为内心的疯狂早已冷却,却在此刻,土崩瓦解。

李轸的脸色阴沉了一瞬,他喘了口气,而后抬头,说:“阿楚,我高兴了,什么都可以答应你。”

李楚楚第一次看到他这般痴迷的模样,她就像是一只迷途的山鹿,早已在野狼狩猎的范围里却不自知。

李轸揽着人上了床,半靠在床头,静静地看着她。

李楚楚双手撑在李轸的身上,她本来就极抵触与他的这种关系,两人僵持着,半晌没动弹。李轸紧紧地盯着李楚楚的脸,将她表现出来的厌恶瞧得一清二楚。他的心被扎了一下,不是很痛,却快速蔓延全身,令他如坠冰窖。

既然无论如何她都会恨他,又何必维持虚假的平和?李轸面上的期待逐渐凝固,翻身死死地抱住李楚楚。

最近一连下了四五日雨,窗前的芭蕉被打得没有丝毫精神。如月抱着手臂搓了搓,关上了窗户。

她回头看了一眼遮得严严实实的床幔,有心活跃气氛,笑道:“暑天虽是来了,这几场雨下得倒像是回了春。前儿我娘进府,说是乡下地里正缺水,可巧雨就来了,老天爷还是识人性的。”

没有丝毫回应,仿佛屋子里就她一个人。如月慢慢走到床前,小声道:“姑娘,姑娘?好歹起来吃点东西,饿坏了自己多不值当。方才三姑娘房里的秋月妹妹还来问好呢。”如月分明看见里头的人动了,偏生不回复她。

良久,李楚楚声音微哑地说:“我不饿,你告诉三姑娘,我就是伤了风,过两日就好。”

如月将床幔捞起来用金钩挂上,扶着李楚楚靠床坐起来。李楚楚果然咳了两声,脸色苍白,精神不佳。李楚楚本来就瘦,连着折腾了几日,身上穿着的衣裳越发显得空荡荡的。

如月的视线从李楚楚尚未褪去红痕的脖子上滑过,将毯子展开披在她身上。门外传来两声轻叩,戚嬷嬷半张脸探进来,冲着如月使了个眼色。

李楚楚从床头摸出来一本书,闲闲地翻着,又似乎在认真听着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。如月悄悄溜出门,将戚嬷嬷拉到一边:“怎么这会儿来了,可是大爷有吩咐?”

戚嬷嬷神色淡淡,她原本对家里这两个庶女无感,谁知李轸与李楚楚之间的关系那样匪夷所思。她舍不得责怪自己一手拉扯大的李轸,自然对李楚楚更没什么好感。若不是顾忌李轸的名声,她哪里会帮着遮掩?两人闹了别扭更合她的意。若两人就此断开,也是好事一桩。她不敢在李轸面前表现,此时就不大顾忌了:“大爷什么时候不记挂着?闹够了也就算了,仗着大爷宠爱没了分寸可不行。”

如月脸色一变,说来她也算是李轸的人。当初被派到李楚楚身边,名为服侍,实为监视,甚至为了方便李轸过来,多次不顾李楚楚的意愿。

她瞧得出来,姑娘也算是个性子软和的,只是不能接受与李轸的这段关系罢了。大爷为人霸道,说一不二,姑娘不愿意的时候,他说什么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,有时候姑娘身上那些印子她看着都不忍。事已至此,戚嬷嬷也算上了年纪,怎么还看不出大爷非姑娘不可?

这些风凉话实在惹人生气,如月忍气吞声,对此爱搭不理。戚嬷嬷抱怨完,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,将食盒递上:“喏,这是大爷亲自去外头买的,知道姑娘没胃口,都是她喜欢的。你也是贴身丫鬟,好歹劝着些——”

话没说完,如月越过她跨出去,行了一礼,低声唤了一声:“爷。”

戚嬷嬷忙转过身,有些惶恐,心里估摸着大爷来多久了,可听到了什么。一听李轸叫她先回去,戚嬷嬷如蒙大赦,赶紧溜了。

李轸玄衣裹身,清透沉稳,他站在廊外,撑了一把伞。如月迎上去,李轸压低声音问道:“怎样?”

如月摇摇头:“不大好,不怎么吃东西,咳嗽很厉害,身上也不见好……”

说起这个,如月也有些气上来。那日姑娘被大爷抱着送回来,只一眼,险些没把她吓死。李楚楚模样凄惨,满身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,几日不见好,瞧着就瘆人。

李楚楚还不叫她近身,如月也跟着干着急:“姑娘犟得很,她那副模样,我也不敢硬帮她上药。”如月刻意在话里添了几分抱怨,她悄悄抬头看向李轸,见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,有些失望。

李轸眼中的懊恼一闪而过,只是负在身后的手攥得越来越紧。

他的嘴角绷得直直的,说:“送进去,让她吃点。”

恰巧这时李楚楚在里头咳嗽了几声,接着问:“如月,谁来了?”

“前头上夜的,叫关好门户,说是雨大,就不要出门走动了。”如月一面答应着,一面提着食盒进了屋。

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,李轸在窗外没听清,好像是李楚楚问她哪里来的这些东西,如月扯了谎。屋里安静了一会儿,他随即便听到李楚楚说:“我不吃,拿开。”

如月劝了半晌,屋内再没了动静。李轸等了一会儿,直接推开门进屋,他有好几日不见李楚楚了,忍不住将目光投在她身上。她果然瘦得厉害,被子仿佛空了一般,但那双眼睛依旧明明亮亮的,射向他时仿佛燃起两把火。

李轸在她床前一坐,端起一碗汤羹递到她嘴边。李楚楚别开脸不理会,两人你来我往,他进一步她就退。

“吃。”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,显然已经有些生气了。

他生气,她就高兴,恶向胆边生,李楚楚一巴掌打在他手腕上,玉瓷的碗敲在地上,顿时碎成两半,一碗香软丝滑的汤羹也没了。

屋里一阵安静,如月整颗心都提起来了。李楚楚出了口恶气,喘气道:“你干脆杀了我,这种日子我过够了,跟你在一起,我都觉得自己好脏。”

这是什么话,姑娘怎么能这样说呢?如月吓得抖如筛糠,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
却见大爷霍地站起身来,清瘦的背影颤抖得比她还厉害。他握紧拳头,手臂蓄力,整个人的样子看上去非常危险,仿佛下一刻便要发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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